這是豬頭的大學部選修課《流形文化》的「城市景觀」期末書寫。本部落格在未來幾個星期陸續鹽選大四同學的期末報告。首發這位同學該門課總成績破錶(102分),書寫之冷靜簡練風格,讓豬頭在課堂上驚呼「我的神!」。
請各位同學細細品嘗。同時請勿轉貼飲用抄襲或是吐口水
by 豬頭的神!
快速、流動的不確定感,當代的城市建構出可見的有形空間,同時也在人們之間築起一個如此相似的心理空間。想像一位徒步者行走在這樣的都市裡,從這個節點到另一個節點,以資本主義為結構,彼此之間串聯擴散成一個巨大的全球化空間,乍看之下堅固鎖鏈般牢不可破,其實,也就因為它本身存在的流動性使之變動不居,但這個「動」,似乎再怎麼樣也是存在於有範圍有邊界的空間裡。
在黃宗儀《面對巨變中的東亞景觀-大都會的自我身份書寫》中,對王家衛的電影《重慶森林》詳盡的剖析,以四個劇中主要角色,毒販金髮女、便衣警察233、巡邏警察633、快餐店女孩阿菲在香港漫遊的不同步調和風景,建構出全球城市迷夢似的幻景空間,並且討論這四人在香港面對全球化資本累積所產生的空間變化,以及因應全球化壓縮而來的在地化高密度居住空間底下行走之時,如何面對自身所處的外在空間,而幽微的個人內在空間又會因為外在環境有怎樣的變化?
第一位討論的毒販金髮女,很有存在感的出場顯示出她角色的特異,行走的地點不管是在中環的酒吧、尖沙嘴的重慶大廈或是啟德機場,總是不變的妝扮是一身灰黃的雨用大衣、掛在眼上增添神秘感的墨鏡和腳下扣扣扣的高跟鞋,這個女郎對於外在空間的自我防衛性很強,她說:「我總是很小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所以穿著雨衣;不知什麼時候會出太陽,所以帶著墨鏡。」於是,對於類似這樣金髮女能夠瀟灑媚惑眾人的力量的印象改變了,取而代之的一如她那隱身於幽暗之中的黃,不是那樣的鮮明陽光。她的步調總是很快速,不論在酒吧這樣放鬆身心的地方,或是擁擠幽暗不是她所熟悉的都市一角,還是載送過客的轉運站—機場,風風火火的走過不是因為油然發出的自信,相反的,透過她身體所傳達出的訊息是對所處空間的恐懼以及不信任感,她的快速就如那身裝扮,是一道他者跨不過牆,也是她所僅存的防護罩。
金髮女所從事的毒品非法交易也在開始就透漏了注定悲劇輸一場的結局,從在尖沙嘴重慶大廈對待一群印度人態度,對照之後在機場遭遇的背叛也就不難猜出,拿著大疊鈔票一份份發的女郎,背景音樂播放的印度曲風,這個女子顯示了自身資本的雄厚,對於置身於如此骯髒不潔的環境感到格格不入,對於裏頭的族群態度上也嗤之以鼻,非平等視之,自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但在機場詫異的一個回頭告訴我們,她不曉得為何這群人要叛逃。那隻摘不下的墨鏡讓她目盲了嗎?還是那身暗淡的雨衣讓她對周遭人群內心幽微的情緒反應一無所覺?一身的假面具阻隔了她所認為的危險,但也為她帶來更大的危險,以為這群所謂低下落後貧困又沒有文化資本的人,就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了?金髮女的城市圖像,顯然是刻畫的支離破碎的,就如她行走時的鏡頭,一瞥的晃過;這樣不屑於細查的態度,也使她招致反撲。
便衣警察223在影片中與金髮女相反,相當渴望與人接觸,一開始就這麼說:「我們每天和別人擦肩而過,我們也許互不相識,但是我們可能會在某一天成為好朋友。」當他和金髮女擦肩而過的時候:「在最近的時候,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0.01釐米。57小時之後,我愛上了這個女人。」站在「午夜快餐」速食餐廳前的電話亭,撥打出企求能夠聯絡前女友阿美的一通通電話,終究徒勞無功,在孤獨的夜裡試著打電話給三個女人,分別以廣東話、日語、和中文三種符合他者的語言與之交談,但也一一被拒絕,在酒吧裡窮極無聊之下隨意的一個念頭,「從現在起第一個進來的女人,我會愛上她!」結果是孤傲的金髮女,一句奇怪的搭訕語「小姐,你喜歡吃鳳梨嗎?」就以廣東話、日語、英文、中文重複問了四次,從金髮女緊閉的口裡無從得知她從哪裡來,在這樣全球化的都市中,似乎存在著無限的可能,要不是女子開口:「你中文講的很好哦。」223也不會用中文跟他溝通,他可能手中握有許多資本,但不知道該如何掌握住,在哪時機該拋哪一個,只知道每樣東西都有期限,就像那三十罐五月一日到期的鳳梨罐頭,但223仍天真的希望那會是個沒有期限的期限,像不斷被說出的傳呼器密碼「愛你一萬年」一般。
便衣警察223在影片中與金髮女相反,相當渴望與人接觸,一開始就這麼說:「我們每天和別人擦肩而過,我們也許互不相識,但是我們可能會在某一天成為好朋友。」當他和金髮女擦肩而過的時候:「在最近的時候,我們之間的距離只有0.01釐米。57小時之後,我愛上了這個女人。」站在「午夜快餐」速食餐廳前的電話亭,撥打出企求能夠聯絡前女友阿美的一通通電話,終究徒勞無功,在孤獨的夜裡試著打電話給三個女人,分別以廣東話、日語、和中文三種符合他者的語言與之交談,但也一一被拒絕,在酒吧裡窮極無聊之下隨意的一個念頭,「從現在起第一個進來的女人,我會愛上她!」結果是孤傲的金髮女,一句奇怪的搭訕語「小姐,你喜歡吃鳳梨嗎?」就以廣東話、日語、英文、中文重複問了四次,從金髮女緊閉的口裡無從得知她從哪裡來,在這樣全球化的都市中,似乎存在著無限的可能,要不是女子開口:「你中文講的很好哦。」223也不會用中文跟他溝通,他可能手中握有許多資本,但不知道該如何掌握住,在哪時機該拋哪一個,只知道每樣東西都有期限,就像那三十罐五月一日到期的鳳梨罐頭,但223仍天真的希望那會是個沒有期限的期限,像不斷被說出的傳呼器密碼「愛你一萬年」一般。
在吉本芭娜娜小短篇「新婚者」當中,書寫日本東京地鐵裡乘客彼此之間的互動面貌,其中有部份對話這麼說:「我說的是只有你我能懂的語言。所有人和他的同伴之間都有這樣的語言;本來應該是這樣子的。你和一些人:你的太太、前任女友、父親、朋友之間,都各自有一種特定的語言。」隨著人數增加,語言也會跟著改變,我跟你說話使用的是『自身和東京間的距離相同的人』才能懂得語言。這樣離鄉背景來自各方的旅客要怎樣才能與「東京間的距離相同」呢?我們只能猜測,猜中了,有了以相同語言做為溝通基礎的背景,對於城市中這位陌生的他者有了安全感,那0.01釐米的想像距離可以劃為無形,要不然,縱使你跟對方的實際距離只有0.01釐米,心裏的距離卻遠在10公里之外,就算電車裡有那麼多的乘客可以報以微笑或是三言兩語閒聊,但你只想把目光沒有焦點的投向窗外快速流動的夜景。在全球都市中生活,需要一種吉本芭娜娜式的「那不知在哪裡曾經見過,熟悉的笑容」,哪怕只是一個轉身的最後一瞥,都好,彷彿在巨大孤寂城市行走的人群,可以因為這個熟悉的凝視,得到些許安慰。
在《墮落天使》中以魚眼式鏡頭看香港街景,又是另一風貌。223在這裡成了個失語的啞吧,以暴力作為和這世界溝通的橋樑,強迫別人同意自己的想望,他仍能了解來自各地不同地方人們的語言,仍是積極的親近陌生的人群,多語和失語成了一體的兩面,巧妙的是他們同樣對「有效期限」耿耿於懷,223就是因為在五歲那年吃了罐過期的鳳梨罐頭才導致失語的,讓人思考「效期」在這分秒必爭的城市當中有怎樣的重要意義,每走過一段路又有多少東西要過期,這樣的時間壓迫致使人產生緊張感,於是,轉而乞求一種去時間感,那是「愛你一萬年」沒有期限的期限,也是存在於沒有期限的虛幻空間。
相較於233面對人群總是表現出親近的渴望,633這位警察就顯得退縮;一個以多語言向外尋求他援,另一個逃到家裡對著無生命的它自言自語,他們心中都存有一絲希望,但在這之前必須遭遇到很多挫敗,而這使之面對群眾時呈現相反的兩種面貌。春上村樹裡的主人翁還在找一個心中的100%女孩,夢想譜出一段浪漫的戀情,在幾秒鐘的擦身而過當下,腦海中千絲萬縷已經寫好一本個人風格的告白信,只是到了最後這個「從前從前」的童話故事以一句「你不覺得很悲哀嗎?」作結,就算他們的距離及有可能是那個0.01公分,男主角終究沒有開口告白,讓這個想像成為生活中「向左走向右走」的美麗錯過,文情並茂的書寫在那沒有停步的瞬間化為泡影,然而,633在女友離開之後連找都不找想都不想了,竟是讓心中夢想的飛機倒退著飛行,現實中沒有哪架飛機會開這班航線的!倒是阿菲這位夢遊者找上他,也掀開了他夢想幻滅的避難所—家。
在《墮落天使》中以魚眼式鏡頭看香港街景,又是另一風貌。223在這裡成了個失語的啞吧,以暴力作為和這世界溝通的橋樑,強迫別人同意自己的想望,他仍能了解來自各地不同地方人們的語言,仍是積極的親近陌生的人群,多語和失語成了一體的兩面,巧妙的是他們同樣對「有效期限」耿耿於懷,223就是因為在五歲那年吃了罐過期的鳳梨罐頭才導致失語的,讓人思考「效期」在這分秒必爭的城市當中有怎樣的重要意義,每走過一段路又有多少東西要過期,這樣的時間壓迫致使人產生緊張感,於是,轉而乞求一種去時間感,那是「愛你一萬年」沒有期限的期限,也是存在於沒有期限的虛幻空間。
相較於233面對人群總是表現出親近的渴望,633這位警察就顯得退縮;一個以多語言向外尋求他援,另一個逃到家裡對著無生命的它自言自語,他們心中都存有一絲希望,但在這之前必須遭遇到很多挫敗,而這使之面對群眾時呈現相反的兩種面貌。春上村樹裡的主人翁還在找一個心中的100%女孩,夢想譜出一段浪漫的戀情,在幾秒鐘的擦身而過當下,腦海中千絲萬縷已經寫好一本個人風格的告白信,只是到了最後這個「從前從前」的童話故事以一句「你不覺得很悲哀嗎?」作結,就算他們的距離及有可能是那個0.01公分,男主角終究沒有開口告白,讓這個想像成為生活中「向左走向右走」的美麗錯過,文情並茂的書寫在那沒有停步的瞬間化為泡影,然而,633在女友離開之後連找都不找想都不想了,竟是讓心中夢想的飛機倒退著飛行,現實中沒有哪架飛機會開這班航線的!倒是阿菲這位夢遊者找上他,也掀開了他夢想幻滅的避難所—家。
「我曾經以為我們兩個會一直在一起,像架加滿油的飛機一直飛行。我沒想到這架飛機會中途改變航線。」這一變,633的失落顯而易見,彷彿在這個城市裡只認識女友一般,這時候滿腔的心事只能跟家裡的無機物傾吐,對著與前女友在時便使用著,為依人消瘦的肥皂、還有破爛不堪滴著水直哭的毛巾,633將自己的心情投射到沒有生命的個體上,也就因為它們的無語,所以彷彿能夠無條件傾聽;然而相對的,633在面對這樣的全球城市也是無語,再沒有應對的能力。他在房間裡對著前女友的制服喃喃自語:「你為什麼躲起來?我一直在找你。人必須面對現實,別躲了。你髒了,看來你已經過季了。明天去曬曬太陽吧。」顯然633是知道的,曬過太陽之後,跟隨空姐「飛行」的跨空間美夢將隨著飛機在雲端深處消逝;但是,另一個「空姐」阿菲讓他看到另一種面對擁擠的都市空間仍能與之抗衡的面貌。
一開場的阿菲是在午夜快餐幫忙表哥的打工小妹,非常喜歡一首”California Dreamin”歌曲,在她狹隘的工作空間裡面總是伴隨著這首歌,也伴隨著嚮往加州的旅遊之夢,跟著它們起舞,她的生活空間很小,但是夢想很大,並且藉由夢遊去想像。她「夢遊」到633的公寓時這麼說:「昨天我夢見到他那裡去了。當我離開他家的時候,我想我該醒了。但是有些夢,妳永遠無法醒來。」她的角色是主動積極的,卻稱自己在「夢遊」,因為這位徒步者行走過的路線,早已不是原本打工小妹行走的上市場、繳電費,而是漫無目的;也或許有目的,窺視633的私人空間,把它當成自己的夢想遊園地,想望的空間,是她夢遊的「中繼站」。在這裡很有趣的是,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家」是一個很私密的空間,633卻對這位夢遊者的侵入毫無所覺,床單、罐頭、魚缸、CD唱片、肥皂、毛巾、甚至每天被強迫當個傾聽者的白色玩具狗換成了刀疤加菲貓,都一無所覺,還嚷嚷著覺得自己的「觀察力變敏銳了!」
一開場的阿菲是在午夜快餐幫忙表哥的打工小妹,非常喜歡一首”California Dreamin”歌曲,在她狹隘的工作空間裡面總是伴隨著這首歌,也伴隨著嚮往加州的旅遊之夢,跟著它們起舞,她的生活空間很小,但是夢想很大,並且藉由夢遊去想像。她「夢遊」到633的公寓時這麼說:「昨天我夢見到他那裡去了。當我離開他家的時候,我想我該醒了。但是有些夢,妳永遠無法醒來。」她的角色是主動積極的,卻稱自己在「夢遊」,因為這位徒步者行走過的路線,早已不是原本打工小妹行走的上市場、繳電費,而是漫無目的;也或許有目的,窺視633的私人空間,把它當成自己的夢想遊園地,想望的空間,是她夢遊的「中繼站」。在這裡很有趣的是,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說,「家」是一個很私密的空間,633卻對這位夢遊者的侵入毫無所覺,床單、罐頭、魚缸、CD唱片、肥皂、毛巾、甚至每天被強迫當個傾聽者的白色玩具狗換成了刀疤加菲貓,都一無所覺,還嚷嚷著覺得自己的「觀察力變敏銳了!」
而被定位在不按牌理出牌的阿菲,以夢遊者的角色入侵633的家,似乎就變得沒那麼像是「入侵民宅」的非法行為,而是另一種有趣的飛行,滿足了她自己,也滿足了同在都市中卻不能當夢遊者的「我們」的窺視欲。633為什麼任憑他人進入?面對全球化下的大都會,偶也會發出這樣的訊號,前陣子九份之遊,感覺整座城市某些部份仍有戀戀風塵裡那種「舊」的氛圍,但是九份大街卻是攜來人往駢肩雜遝,古中國大紅燈燈籠高高掛底下是穿著各式樣光鮮亮麗準備好好放鬆購買一番的人群,懷舊的舊,在這裡成了另一種新的,商品。全球化與在地化的平衡點似乎在這樣的觀光底下略可見得,一轉身,那頹敗建築的牆角邊坐著一個老人,看著我們的眼神就像是我們闖入了他的私人寓所,這裡是他的家,而我們這些「入侵者」卻拿著相機直往他那面古老的牆面找尋一個可茲留戀的瞬間,他看我們的眼神,可不似633對自己所處空間那般的麻木不仁。阿菲大概是所有角色裡最「自由」的人吧,只是在這城市裡,為什麼自由感的存在會是落在一個白日夢遊者身上呢?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阿菲的加州之夢最後終能成真,最後回到午夜快餐,可以給新的老闆633登機證,帶領他到她想去的地方。阿菲角色如她的名標誌一種想「飛」的心情,在最後確實也能「飛」的結局像是映證了潘朵拉打開盒子之後留下的最後微光—希望、夢想,這些與厚實掌握在手的資本相較顯得虛無飄渺的東西,仍舊是人類心靈中長久以來的企盼。
這些人,在都市中在人群裡顯的渺小無依,不時發出訊號,想要有人呼喚自己的名,但在這陌生的城市裡,又有誰知道你的名?金髮女在說傳呼器中留言「生日快樂」時,沒有主詞,她自己也沒有留下真實姓名,僅以702號房代之;午夜快餐的老板總是以233、633稱呼兩位警察,阿菲總說自己在夢遊,那麼他知道自己的名,又,在乎別人以什麼名稱呼她嗎?動畫《地海戰記》中,萬物都有她的真名,當你曉得對方的名字,也就擁有操控他的力量;名字不僅是生份證件上的號碼,而是更私密的宣告一個人在世界上存在的証明,當這城市裡的人都以代號或假名生活著,所行走的樣態會是他們的真面目嗎?
自我防護沒有休息的時候總是疾疾行走不做停留,到處向陌生人展現自己的存在,退縮到最安全的母體裡安眠,或是試圖跳脫一切框架到另一個架空世界,王家衛彷彿試圖建構出應對都市空間群眾的四種基本人格模型,四個角色都帶著巨大的陰影行走,陰影來自壓迫著人們擁擠的居住空間,也源自人們的內心世界。這樣的陰影與全球化一樣,並非史無前例,政治、經濟、文化交錯的貿易路線網早在今日以前就已伴隨著19世紀的工業革命緩慢開展,緊接而來的都市計劃、城鄉之差致使生活在都市中的人們比鄉村居民多了一份對陌生人的恐懼與壓迫不安之感,偵探小說裡描述的倫敦幽暗巷弄裡似乎下一步就會迸出魔怪,香港的重慶森林走著走著不僅會迷路也會迷失,倫敦人的恐懼和香港人的不安在不同時間與不同空間氛圍裡,乍看之下,似乎是沒什麼不同的;因為資本主義之獸是致使他們恐懼的根源,而這頭獸試圖鬆動以往舊有體制的平衡,平衡桿的兩端站著看似二元對立的光明與陰影,人總想往光的那一面靠攏,這道光是科技之光,全球化美夢光鮮亮麗佇立其中,如同所有人的夢想,燦爛美好。
但電影裡表現的是另一種風景,那是陰影的部份,《墮落天使》對內心的這部份更是多所著墨。茶館、緊鄰鐵道的住宅、流動冰淇淋車、小型咖啡店、麥當勞,導演帶我們用魚眼似的逗趣嬉戲式眼光看香港,以荒繆的角色互動對照攤在陽光下充滿秩序與快速的城市景觀,彷彿試圖告訴我們,如地海戰記中亞刃的內心自白:「『我』不在這裡。『亞刃』很不安,不安吞噬了他,心中的黑暗面越來越大,奪走了身體之後逃脫,拋下應該跟它一起共存的東西,光明。光明最後成了渴求身體的,不知何去何從的,影子。」光明無法否認,陰影總是與它共存;站在進步快速科技發達的一端,要知道,緊鄰高樓大廈的也有可能是頹敗不堪的貧民窟,只是這道牆面無人想跨越窺探;而站在貧窮的一面,只覺得光明總是遙不可及像是跨越不了的牆,這種失衡導致了巨大城市呈現緊繃的狀態,張牙舞爪的伸向身處其中的人們,又或者是這些人們,建構出如此的城市景觀?
黃宗儀認為四個要角徒步在香港的城市空間,代表著是一種慾望與挫折的無限循環,這是因為人們過於傾向看向光明的一方,認為全球化帶來的都是燦爛的一面,進步、繁榮,而忽略了光明存在必定有相反的陰影同時並存。面對失衡時努力找尋能夠平衡的點,是他們的當前處境;面對全球化之下身處台灣的我們,亦無法倖免。
這些人,在都市中在人群裡顯的渺小無依,不時發出訊號,想要有人呼喚自己的名,但在這陌生的城市裡,又有誰知道你的名?金髮女在說傳呼器中留言「生日快樂」時,沒有主詞,她自己也沒有留下真實姓名,僅以702號房代之;午夜快餐的老板總是以233、633稱呼兩位警察,阿菲總說自己在夢遊,那麼他知道自己的名,又,在乎別人以什麼名稱呼她嗎?動畫《地海戰記》中,萬物都有她的真名,當你曉得對方的名字,也就擁有操控他的力量;名字不僅是生份證件上的號碼,而是更私密的宣告一個人在世界上存在的証明,當這城市裡的人都以代號或假名生活著,所行走的樣態會是他們的真面目嗎?
自我防護沒有休息的時候總是疾疾行走不做停留,到處向陌生人展現自己的存在,退縮到最安全的母體裡安眠,或是試圖跳脫一切框架到另一個架空世界,王家衛彷彿試圖建構出應對都市空間群眾的四種基本人格模型,四個角色都帶著巨大的陰影行走,陰影來自壓迫著人們擁擠的居住空間,也源自人們的內心世界。這樣的陰影與全球化一樣,並非史無前例,政治、經濟、文化交錯的貿易路線網早在今日以前就已伴隨著19世紀的工業革命緩慢開展,緊接而來的都市計劃、城鄉之差致使生活在都市中的人們比鄉村居民多了一份對陌生人的恐懼與壓迫不安之感,偵探小說裡描述的倫敦幽暗巷弄裡似乎下一步就會迸出魔怪,香港的重慶森林走著走著不僅會迷路也會迷失,倫敦人的恐懼和香港人的不安在不同時間與不同空間氛圍裡,乍看之下,似乎是沒什麼不同的;因為資本主義之獸是致使他們恐懼的根源,而這頭獸試圖鬆動以往舊有體制的平衡,平衡桿的兩端站著看似二元對立的光明與陰影,人總想往光的那一面靠攏,這道光是科技之光,全球化美夢光鮮亮麗佇立其中,如同所有人的夢想,燦爛美好。
但電影裡表現的是另一種風景,那是陰影的部份,《墮落天使》對內心的這部份更是多所著墨。茶館、緊鄰鐵道的住宅、流動冰淇淋車、小型咖啡店、麥當勞,導演帶我們用魚眼似的逗趣嬉戲式眼光看香港,以荒繆的角色互動對照攤在陽光下充滿秩序與快速的城市景觀,彷彿試圖告訴我們,如地海戰記中亞刃的內心自白:「『我』不在這裡。『亞刃』很不安,不安吞噬了他,心中的黑暗面越來越大,奪走了身體之後逃脫,拋下應該跟它一起共存的東西,光明。光明最後成了渴求身體的,不知何去何從的,影子。」光明無法否認,陰影總是與它共存;站在進步快速科技發達的一端,要知道,緊鄰高樓大廈的也有可能是頹敗不堪的貧民窟,只是這道牆面無人想跨越窺探;而站在貧窮的一面,只覺得光明總是遙不可及像是跨越不了的牆,這種失衡導致了巨大城市呈現緊繃的狀態,張牙舞爪的伸向身處其中的人們,又或者是這些人們,建構出如此的城市景觀?
黃宗儀認為四個要角徒步在香港的城市空間,代表著是一種慾望與挫折的無限循環,這是因為人們過於傾向看向光明的一方,認為全球化帶來的都是燦爛的一面,進步、繁榮,而忽略了光明存在必定有相反的陰影同時並存。面對失衡時努力找尋能夠平衡的點,是他們的當前處境;面對全球化之下身處台灣的我們,亦無法倖免。
9 則留言:
拜
再拜
三拜!
真是太棒了!!!!
這篇足可與”地舍肚”〈走在城市裡〉對話~(又隱含著本亞命漫遊者的意味)
這學期不斷以這門課為基礎,模擬課綱設計跟課程進行的可能,如今回想最初在課程及讀本安排上,總覺對大學生來說還算膚淺幼稚與不夠深入(畢竟是新手上路)
想來自己除心存感恩有此機會教育和練習外,讀到這樣的作業呈現,尚有一絲絲值得欣慰的小幸確。(可以推甄射蚊所囉^^)
樓上的勃寺,要不要快點畢業出來教書,不要再鬼混了~
我也很謝謝好得白當初的規劃。常常在這類書寫的閱讀,作為一位老師,總是感到驚訝。「怎麼可以寫這麼好?如此的輕舉輕放?」在異常抽離冷靜的書寫中,卻又有一種與主角共同存在的悲傷。
文字的「黏」是這篇文章最大的特色。哪兒都沒錯過、那兒也無可遁逃。
俐穎,妳真是豬頭的神哪!
看大學部學生的書寫常讓我想起自己還是大學生時,究竟寫不寫得出這麼細膩又具震撼力的文章?多數時候,答案是:「沒辦法!」。
真的,寫得很好。這樣的大學生,在教室內吃牛排,我都幫她舖餐墊。
沒問題...家裡還很多(牛排餐墊),可以借你。
上週六前往阿凡達途中,豬頭不知為何提起教主家在鴻金寶(新莊一間電影院)附近,教主聽了立刻義正嚴辭地說:「不,亮雞雞家才在鴻金寶。亮雞雞說過,我家那裡是新莊房價最高的市中心!」
正當教主得意洋洋時,屁紅冷不防接話:「是好得白家公司的倉庫。」
教主:(泣)
豬頭:「真是絕望的感覺。」
真不好意思,家裡成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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