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站作家撩慾教主第十一發：總算生完了

【前情提要】陳好說她當然希望是男的，但也不強求，所以沒有向神明「下願（hē-guān）」，一旦下願，願望達成是必須謝神的。


　　陳好說四月才是春天的開始，抽完籤不久，隔月她正好又懷孕。

　　「你那個時代已經有X光檢查了嗎？」我問。

　　「我無愛去照（我不要去）。」

　　不只是我，當時婆婆也問過她是否要去照X光，看看胎兒的性別。陳好說不要，她想：「若（孩子）要來給我們生，你照也是查某的（女生），照也是查甫的（男生），規氣（kui-khì乾脆）等生就好矣。」原來媳婦可以拒絕婆婆的要求，如果換成作風強勢的婆婆，怎由得陳好說不要呢（從這一點上看，我覺得阿嬤算是不會勉強人的婆婆）。（老師說：看起來陳好是強勢的。）

　　記得陳好生頭胎痛了三天，第二胎折騰三小時，民國七十年（1981）農曆二月初的某日上午，陳好感覺第三胎即將出生，婆婆將六歲和四歲的孫女請託借宿家中的姪女照顧，九點隨即陪陳好去助產士。婆婆中午返家吃飯再來，到了下午五點，眼看又要回去準備晚餐，當刻建議陳好留下來待產。「日時（白天）一直等，等到……」陳好的尾音拉長，呈現一種穿梭於記憶動態的神秘感，時空彷彿凝結在她自己的回想中，「等到暗時（晚上），那個護士說，這個（孩子）可能在等他老爸，他老爸來就會生了。」

　　「她怎麼知道？」我問。

　　「伊在念的啦。」護士不經意隨口說說的。我很佩服陳好連這種小事情都記得。

　　等到孩子的老爸藝專夜間部下課，十一點從板橋趕過來，陳好肚子開始一直痛。「痛袂煞（痛不完），我跟護士講，我敢若一直欲放屎（我好像一直想大便），伊叫我毋好去跍便所（她叫我不要去蹲廁所），等咧就生在遐（不然就生在那裡）。」陳好提到生產過程會想大便，她笑著解釋那就是「在催矣」，接著嘆道：「一直欲出去。」孩子一直要從她體內出去，我想，全世界除了陳好之外，所有人都是說「孩子生出來了」，只有陳好會說孩子「出去」。到了十二點二十分，陳好生了第三胎之後馬上睡著。

　　婆婆說，這世上如果有一千萬，她寧願要這個金孫。


【下一發預告】第一章〈出生〉及第二章〈婚姻〉至此結束，第三章主題為〈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