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8日 星期二

決裂(二)

楊守愚(1905-1959)本名楊松茂,臺灣彰化市人,常用筆名有靜香軒主人、村老、翔、Y等。其父為前清秀才,漢學造詣深厚,因家學關係,楊守愚中文極佳,後入彰化公學校接受日文教育。一九二七年與王詩琅、蔡孝乾等人,因無政府主義組織「臺灣黑色青年聯盟」事件,遭到檢舉。一九三四年與張深切、賴明弘等籌組「臺灣文藝聯盟」,並加入成為會員。光復後任教於彰化工業學校,教授國文。

楊守愚畢生以中文寫作,由一九二九年至一九三六年,發表小說三十餘篇,是日據時期以中文寫作的小說家中,作品最多的一位。一九三七年,臺灣總督府禁止使用中文後,楊守愚轉向舊詩之寫作,一九三九年加入彰化舊詩社「應社」,與賴和、陳虛谷同為詩友。

楊守愚作品數量多,取材亦多面,舉凡小市民、工農生活、婦女遭遇,民俗傳說,皆有深刻細膩的描繪,另外對臺灣傳統書房教育的沒落,新舊知識分子的思想衝突,對文化協會、農民組合的文化及社會運動與日本殖民政府的矛盾和鬥爭,也多所披露及探討。這些特色,使他的小說在呈現三O年代臺灣社會發展的實況之外,更生動地記錄了當代思潮的走向,以及知識分子的掙扎和困境。(施淑,199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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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啐!誰想同你們流氓一道呢?」妻不等朱榮說完,便截下道,一面還裝做吐痰的樣子,表示不屑。
  「那也只有任你去了。」朱榮把幾本書整疊著,一面又偷窺了妻一下。
  「任我!」妻却越吵得有勁啦。兩隻手掩住面臉,在抽抽咽咽起來:「初愛之,終棄之,你的存心……」
  「我愛你的心,何嘗有變?也正因為你的事事無理反對,這却使我感到多大不滿。」見到妻悲啼的樣子,朱榮的心,免不了幾分愛憐。
  「反對你?難道叫你掙錢不應該麼?叫你不要和亂黨去搗亂不應該麼?」一本正經地,妻幾乎以大義相勸勉:「你自問良心看看,結婚當時的那熱烈而專一底愛情,那裏去了呢?」
  假如朱榮是有心把和妻的情史檢點一下,應該要抱著悔罪的真誠,跑在妻面前哀求她的赦免,但是他不,為著比這更有意義、更偉大的XX工作,他沒有這樣寫意的心神與時間。
  「那末,你就叫我做家庭的奴隸,妻子的俘虜嗎?或者,你就想挪這來逼迫我把人間愛放棄嗎?你明白點吧,一個人是不能區區為了異性愛而生存(23歲的教主在此處用鉛筆劃了線),像那戀愛至上主義,在從前也許是很通行,不消說,我當時也是曾經被感染過,但是,那是錯誤的,現在,那可不能夠了。因為除此而外,還有更偉大的XX工作,待我們去把它完成。」很興奮的,朱榮向妻子演說起來了。
  「放屁!枉你生為一個男子漢,連一個妻子都養活不來。」一切都為苦惱的對象,妻竟成為村婦罵街。
  「是的,我是只有XX觀念,沒有什麼家庭不家庭,妻子不妻子,要是你想享樂的話,那麼,就請到資本家的面前當古董去吧!」憤憤然,朱榮也這麼說了。
  「不!我也不和你說了,我要問你到底打什麼算?」轉起彎來,妻又把話拉入本題。
  「打什麼算?」無謂的吵架,朱榮覺得著實討厭:「你想叫我怎樣?」
  「你瞧,你們的亂黨,有幾個不在後悔了呢?寶宗、志明,不是都規規矩矩地在做正業了嗎?橫豎是這樣的世界,搗亂是有損無益的,誰也樂得脫離關係,只有你還是一塌糊塗,活把我嚇死。」
  「正業?現在幹的,你道不是麼?無論如何,我總不能一日離開了它,寶宗、志明,情願低首下心,也儘管他去,但,我朱某却別有我的人格在。」
  「人格!好……」看看無論硬爭軟勸,都不能挽回丈夫的堅決的意志,湘雲更加焦灼到臉色慘白了。
  「好……」
  朱榮一壁兒向到達農民組合的那條路上走著,一壁兒把剛纔同妻的吵架回想一下,不由得憤怒與傷心交織起來,他覺得同一個沒理解的女人結婚,簡直是比帶上一副枷鎖還苦痛,著實有些叫人厭惡。(三十幾快四十的教主實在想不起來,當初為什麼會在這裡劃線?這,使他後悔起這一件婚事的結合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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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楊守愚過世五十五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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