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鴻金順:
上星期五早晨,我們一起去橘子廚房吃早餐,等到十點去門諾醫院,說好今天我陪妳復健。
妳在門口付50元掛號費,進復健室接受療程。首先由治療師為妳推按腰椎二十分鐘,接著排隊等候不同功能的機器,每項20分鐘,先後四項。記得我去年秋天復健頸椎,熱敷、拉脖子、電療,大概一個半小時完成,而妳接受的療桯跟我不一樣、比我多兩樣,全部做完需要整整兩個小時;我每週一、三、五持續復健月餘,因為脖子放鬆很多,恢復日常生活,所以沒有再去醫院;而妳復健至今一個月多,非但沒能結束療程,還不斷出現新症狀,並持續受到親友們關心如同恐嚇的話語:「什麼?妳現在腳會麻?可能傷到神經,很嚴重耶」、「脊椎傷到很難好哦」、「現在沒有弄好,下半輩子可能不能走路」......實在辛苦妳了。
我好像在吉本芭娜娜寫的《盡頭的回憶》看過一篇小說,敘述一名出版社編輯,她在員工餐廳吃到被人下毒的咖哩飯,送醫撿回一命。下毒者是離職員工,他原本也是編輯,日前因戀上女作家,追求不成而漸漸偏差了行為,被辭退後懷恨在心。女主角是無辜的受害者,下毒事件變成新聞事件,她一個月後出院,剛開始受到同事們熱烈關心,大家投以同情、憐憫、問候,她如同往常認真工作,總是微笑回應「我好多了」、「嗯,現在不要緊了」,她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希望不要緊,還是身體真的不要緊。她慢慢發現,能夠專注的時間比以前短暫,身體很容易疲累,爬個樓梯就喘得很。別人漸漸淡忘此事,關心的話語不再出現,彷彿這件事沒有發生,她也一如往常認真工作。
有一天,她去作者家裡取稿子,作家夫婦得知她是前些日子的新聞主角,基於作家對人性心理的好奇,詢問她事發經過,她基於應對的禮貌,敘述了事發的經過。作家一句句詢問她的心情,她聽著、回答著,當下心情漸漸無法自我控制,突然間爆發說「不要再問了」,她把人家的高級瓷杯組摔破在地上,整個人趴在地上抖顫哭泣,不可遏抑。(我想,失控場面放在日本文化的氣氛中理解,我小小的腦袋稍微感受到「那一定很失禮」,閩南語會說「足失禮耶」。)當下,作家夫婦為自己的失禮感到抱歉,竟然沒有察覺對方已經無法負荷。
出版社的長官得知此事,建議女主角放個長假,好好地休養身心。這位長官從前盛氣凌人,不會為別人著想,去年中風之後,待人處事和善多了,這次以過來人的經驗付出關懷,令女主角感受到溫暖。她後來好像有休假,我印象較深的在於,她這才體悟到,事實上,中毒那一刻起,身體早已整個受損,不似發燒痊癒就能恢復正常;新聞熱度過去之後,她的身體仍然需要時間復元,可能不只一個月,而是需要一輩子。此刻,她終於能夠體會那位離職員工的偏差行為,當一個人沒有意識自己的壓力逐漸累積,旁人也沒有察覺而付出適當的關心,長久下來,當事者的身心都可能「失控」。
中午十二點離開醫院,我們與「一會兒同學」相約在藍天麗池吃午餐;妳現在坐久了腳會麻,好在我們吃「把費」,妳自然而然起身走動,感覺沒有刻意。聊到下午兩點多,妳有事先回去了,我後來去一會兒同學她家過夜,我寫這封信就是要告訴妳,一會兒同學隔天帶我出去玩哦。看這張照片,峽谷步道是不是很壯麗。
峽谷步道的溪水,是不是很澄澈,透藍也透綠?閩南語說「青」的就對了。
溪水受風吹撫的波紋,是不是很美?小魚兒水中游,有看見嗎?
一會兒同學說:「鴻金順爬山跌倒,就是走這條步道出來的。」什麼?原來妳向我描述的那條平緩的路,就是神秘谷的砂卡噹步道哇!一開始我們先下樓梯,起碼五、六十階吧,步道全長約四公里,我走了兩公里多,雙腿開始有運動到的感覺了。
得知這驚人的消息,我畢竟也是變態全是忍淚學家的門徒,
我像鯊魚聞到血般,興奮地向一會兒同學說:「快幫我拍,我要給鴻金順看。」
原來妳說的就是這條路啊!
妳就是從這裡「(走)出山(裡)」的啊!
尾椎很麻又痛,心裡很恐懼吧!我十八、九歲的時候,傍晚從打工的地方下班,過天橋趕著搭公車去補習班,曾經兩次跌坐在天橋堅硬的水泥階梯上,可能那時候年輕吧,我竟然沒有去看醫生,直到現在,腳板有時候會有一點點麻呢。
妳的屁股開花了,沒辦法這樣坐在椅子上吹風聊天。
妳那時候步伐緩慢,心裡很急吧!
那時候天氣好嗎?有沒有像我遇到的大太陽?
我猜妳無心欣賞。
更別說坐在溪畔了。
一會兒同學的相機很好又超會拍照,妳看,髮梢受微風輕撫,
人生多麼享受啊!妳那時候......
妳那時候沒能欣賞的景色,一會兒同學幫妳拍起來了。讓我們「陪妳一段」吧!
3 則留言:
經過那次路程的人
都知道不要再提這件事情
就是對大學姊最好的止痛劑
沒想到教主您.......
沒想到教主您.......
這麼善姊仁義!
豬頭!無論您身在何方,都牽掛著我們這群ㄆㄨㄣ仔,真是太感人了,嗚......
呃......我想來想去,屁紅的「知道」好像否知道哪裡感覺怪怪的,如果改成「以為」,似乎稍微比較接近我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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