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7日 星期一

決裂(一)


在文化部《臺灣大百科全書》循著「歷史→日治時期→政治→武裝抗日」目錄分類,可找到「臺灣黑色青年聯盟」詞條及其解釋:

「日治時期臺灣島內信仰無政府主義者所組成之團體。1924年臺北無產青年藉著文協活動宣揚無政府主義,隔年臺北無產青年王萬得與彰化無產青年吳滄洲等會合,並企圖聯絡日本黑色青年聯盟幹部。1926年10月日籍無政府主義者小澤一來臺,鼓勵臺北、彰化無產青年組織黑色青年聯盟。同年12月,王萬得周和成黃白成枝等開始巡迴全島,散發宣傳品並招募同志。1927年1月2日各地無產青年集合於彰化街,正式成立臺灣黑色青年聯盟,但對外使用臺灣無產青年會之名稱。不久該組織被日警探知,2月1日起各地會員陸續被捕。此一團體雖瓦解,但無產青年的活動依然延續到1930年代。」(文化部說「本文著作權為文化部所有」。http://taiwanpedia.culture.tw/web/content?ID=5834

今天開始(視我打字速度)來讀一篇小說〈決裂〉,出自前衛1992出版、施淑所編《日據時代臺灣小說選》,內容講述一名參與社會運動的男子與他妻子不合的故事(咦,這樣介紹格局好像變小了),作者楊守愚即當年(1927)因組織被檢舉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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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是家宅搜查後的不一刻,屋裏的東西還是凌凌亂亂,直像秋郊的敗葉枯槁,東一堆,西一堆,到處狼籍著。
  「哼!你幹的好事體,累得一家鷄犬都不寧起來,一月半月就得鬧一次......」朱榮的妻湘雲,臉上堆滿了埋怨的神色,緊緊不休地咕嚕著,歇斯底里地來回暴跳,總不肯幫著丈夫收拾一下。
  「你怎麼屢次都想來反對我呢?」在收拾著雜亂無章的東西的朱榮,也一肚子憤氣,向妻反詰。
  「什麼?反對你麼?是的,我反對你,請問,這樣年頭兒,你日也運動,夜也運動,到底得些什麼呢?錢一個也不掙進門,要不是我在撐持門面,唉!人道嫁夫仗夫勢,那曉得我竟......」大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之慨,妻說著,又是幾聲嗟歎。
  「你到底叫我到那裏掙錢去呢?這樣年頭兒,況且官廳[政府]方面是萬般在阻撓著......」
  「那裏?你從東京回來的當時,不是還很有些人仕要傭用你嗎?如果你是甘心修善的話,現在怕不也是市役所[即今之市政府]的一員書記了嗎?還怕什麼沒有錢賺,一個月至少四十塊,但誰又叫你跑到流氓組合去呢?」妻越發氣得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唉!人叫不應,鬼拉便跑,明明是寃仇鬼跟著。」
  「難道跑到農民組合[組織]就不好了麼?」一聲冷笑,朱榮又是這樣反問著。
  「哼哼,好的,你們流氓黨,誰不是幹的好事體?」妻也同樣報以一聲冷誚,猥猥地,又是向凌亂的東西和忙碌的丈夫盯了一眼。
  「那當然囉,為被剝削被壓迫的農工大眾出力,不是很應該的麼?」理完了一些,又是一些,朱榮直弄得有點疲困。
  「農工是農工的事,與你有什麼相干呢?」
  「同一處境的人底痛癢是相關的。」朱榮的語氣真有點認真。
  「見鬼!」妻就像抓住了話柄似的痛快地這麼一駁:「我且問你,到底你曾得到什麼好處呢?」
  「好處嗎?農工們的好處,也就是我的好處了,還要管到自己幹嗎?」
  「哼!好處,那不是搜查麼?拷打與坐牢,也就是你得到的好處了。」點點頭,妻又是嘲訕地說:「你道自身不管,難道連我也不管了麼?」
  「你麼?」又覺得妻太稚氣,朱榮轉過身來,向妻投了一次柔和的眼睛,不由得憐惜地笑了:「只要你是和我一道,當然是休戚相關......」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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